第174章 臣弟愿以命相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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臣弟愿以命相抵

冷宫外，夜风凄厉。</p>

卷起地上枯黄的败叶，打着旋儿。</p>

高耸的宫墙将一切隔绝，无论是撕心裂肺的哭嚎，还是温柔入骨的安抚，都透不出一毫。</p>

李璘负手而立。</p>

他墨色的锦袍在风中微微摆动，袍角的金线龙纹在宫灯幽暗的光线下，时隐时现。</p>

对于冷宫里正在发生何事，他并不知晓，也全无兴趣知晓。</p>

无非是诀别，是眼泪，是两个被时代碾碎的可怜人抱头痛哭。</p>

自始而终，他都没有惦记过杨玉环。</p>

纵然那个女人有羞花之貌，被文人墨客吹捧为天上有地下无的绝色，又能如何？</p>

天下美人何其之多。</p>

江南水乡的温婉，大漠草原的火辣，甚至是他宫中随意一个宫女，只要他愿意，都能找出别样的风情。</p>

女人，不过是江山画卷上聊作点缀的一笔，可以是浓墨重彩，也可以是轻描淡写，甚至可以随时抹去，换上新的一笔。</p>

为了这样一笔点缀，赔上自己的前程乃至性命，就像他的十八弟李瑁。</p>

愚不可及。</p>

甚至他的父皇，那个曾经雄才大略的男人，晚年也昏聩到为一个女人搅乱朝纲，几乎断送了整个李唐江山。</p>

可笑至极。</p>

身后，那扇沉重的宫门发出“嘎吱”一声。</p>

脚步声踉踉跄跄。</p>

紧接着，是衣袍摩擦地面发出的沉闷声响，一个身影重重地跪在了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。</p>

“皇兄！”</p>

李瑁的声音已经完全变了调，又干又涩，每个字都带着血沫子。</p>

他没有抬头，额头死死抵着冰冷的青石板，整个身体缩成一团，在寒风中瑟瑟发抖。</p>

“求皇兄……开恩……”</p>

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。</p>

“求您……饶她一命！”</p>

李璘终于有了反应。</p>

他缓缓转过身，居高临下地看着跪伏在地的弟弟。</p>

李瑁的发冠歪了，几缕乱发黏在满是泪痕和尘土的脸上，华贵的王袍也皱巴巴的，沾染了冷宫里的灰败。</p>

真是狼狈。</p>

李璘的眼神没有温度，甚至连轻蔑都懒得施舍，只有一片纯粹的、漠然的冰冷。</p>

“臣弟……臣弟愿以命相抵！”</p>

“求皇兄……赐死臣弟，放过玉环！”</p>

说完，他重重地将头磕在地上，“砰”的一声闷响，在这死寂的夜里，听来格外刺耳。</p>

鲜血，顺着他的额角，慢慢渗了出来。</p>

一命抵一命。</p>

那不是笑。</p>

为了一个女人，一个被他父亲玩弄过的女人，一个差点毁了大唐江山的女人，他的亲弟弟，一个李唐的亲王，竟然要用自己的命去换。</p>

何其愚蠢！</p>

何其可悲！</p>

这简直是李氏皇族，不，是天下所有男人的耻辱！</p>

就在他准备开口时，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宫道尽头传来。</p>

两道身影，一着星月道袍，一袭华美宫装，在宫灯的映照下，款款而来。</p>

正是金仙公主和玉真公主。</p>

“你们都退下。”</p>

金仙公主的声音清冷如月，却自有不容置疑的威严。</p>

周围的禁军和宦官们如蒙大赦，悄无声息地退到了远处，将这片地方留给了这几位大唐最尊贵的人物。</p>

玉真公主快走几步，看到跪在地上头破血流的李瑁，惊呼一声，下意识地就要上前去扶。</p>

“姐姐！”</p>

金仙公主却一把拉住了她，目光如电，死死锁在李瑁的身上。</p>

她显然听到了刚才那句“以命相抵”。</p>

她雍容华贵的脸上，瞬间覆上了一层寒霜。</p>

那是一种比李璘的冰冷更加深沉的、混杂着失望、愤怒与痛心的复杂情绪。</p>

“你刚才说什么？”</p>

金仙公主的声音不大，却字字千钧，“你再说一遍！”</p>

李瑁像是没有听到，依旧固执地跪着，嘴里喃喃自语：“求皇兄……求皇兄成全……”</p>

“糊涂！”</p>

金仙公主厉声呵斥，声震夜空！</p>

她甩开玉真公主的手，几步走到李瑁面前，指着他的鼻子，气得浑身发抖。</p>

“李清！你给我抬起头来！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