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9章 故人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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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人泪·沉舟澜

“沉舟。”

两个字。清冽。平静。如同冰泉滴落深潭。不带丝毫情绪起伏，却带着一种奇异的、不容置疑的穿透力，瞬间刺穿了房间内狂暴炸裂的杀气与混乱！

如同投入滚油沸汤的冰核！瞬间冻结了所有翻腾的怒焰！

萧破虏那只蕴含着崩山裂石之力、裹挟着雷霆怒火的巨拳！在距离青黛面门仅余寸许的瞬间！硬生生！凝！滞！在！了！半！空！狂暴的拳风带起的气流如同实质的刀锋！狠狠刮过青黛苍白冰冷的脸颊！鬓角几缕碎发无声断裂！飘落！但那只拳头！却如同被无形的、绝对不可违抗的枷锁死死禁锢！再难寸进！

他魁梧的身躯猛地一震！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当胸擂中！古铜色的脸庞瞬间涨红！虬髯戟张！虎目之中燃烧的雷霆怒火如同被冰水浇淋！瞬间化为一片难以置信的惊愕与……一丝被强行按捺下去的、更加深沉的暴怒！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如同困兽被扼住咽喉般的、压抑到极致的闷哼！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令人牙酸的“咯咯”爆响！蒸腾的白气从他紧握的拳头上袅袅升起！

谢云舒前冲的身影猛地僵住！那双死死钉在沈惊澜身上的、饱含巨大悲恸的凤目骤然收缩！如同被无形的冰针刺穿！她猛地扭头！目光如同两道淬了寒冰的利箭！狠狠攫住从阴影中缓步走出的周砚白！那张雍容沉静的脸上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巨大的惊骇与……一种被触及逆鳞般的、近乎毁灭的冰冷怒意！

“周砚白——！！”她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所有的温婉与克制！如同被强行撕裂的锦帛！尖锐！冰冷！带着刻骨的寒意！“你对她做了什么？！沉舟？！什么沉舟？！澜儿她……”

质问如同冰锥！狠狠凿向周砚白！

周砚白却恍若未闻。他月白的身影在摇曳的残烛光线下如同流动的寒玉，步伐沉稳依旧，径直走向那张冰冷的床榻。目光平静地掠过挡在床前的青黛、红绡、灰荇、金钏，最终落在气息奄奄、如同被抽空了所有生气的沈惊澜身上。

那眼神，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在扫描一件刚刚经历剧烈撞击的残损部件。没有怜悯，没有审视，只有一种纯粹的、冰冷的评估。

“她需要静养。”他再次开口，声音依旧清冽无波，如同在陈述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。目光扫过杀气腾腾、却因他那两个字而强行按捺的四婢，“让开。”

青黛那双深潭般的眼底寒芒剧烈闪烁！握着银针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骨节泛白！针尖凝聚的深蓝寒芒吞吐不定！她死死盯着周砚白！又猛地扫了一眼床上毫无生息的沈惊澜！巨大的挣扎在她冰冷的眼底翻涌！最终！在那不容置疑的目光注视下！她猛地一咬牙！身影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！极其僵硬地！向！侧！后！方！退！开！了！半！步！

如同连锁反应！

红绡圆脸上的凶狠瞬间凝固！她看着青黛退开，又看看床上惨白的沈惊澜，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，握着剔骨尖刀的手剧烈颤抖着，最终也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，踉跄着向后退去！刀尖无力地垂下！

灰荇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墨汁，无声无息地向后滑开！幽蓝短匕瞬间隐入袖中！但那如同实质的死寂杀气并未消散，反而更加凝练地锁定了闯入的萧破虏与谢云舒！如同最警惕的毒蛇，随时准备发出致命一击！

金钏袖中的箭筒微微偏移了角度，箭尖幽芒收敛，但那双温润的眸子却如同最精密的探针，死死锁定着谢云舒的每一个细微动作！计算着任何可能的威胁！

阻碍瞬间消失！

谢云舒再也无法抑制！她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萧破虏！如同离弦之箭！不顾一切地扑向那张冰冷的床榻！月白的斗篷在身后翻飞！带起一股冰冷的香风！

“澜儿——！”那声呼唤撕心裂肺！带着被强行压抑了太久的巨大恐惧与刻骨的心疼！她冲到床边！颤抖的双手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急切！却又在即将触碰到沈惊澜冰冷脸颊的瞬间！猛地僵住！如同怕碰碎了一件稀世易碎的琉璃！

目光贪婪地、绝望地扫过女儿苍白如纸的脸！额角洇透绷带的暗红！紧抿的、毫无血色的唇瓣！还有……那只无力垂落、红肿起泡、指甲翻卷的左手！

巨大的悲痛如同海啸般瞬间将她淹没！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！汹涌而出！沿着保养得宜的脸颊疯狂滚落！滴落在冰冷僵硬的被褥上！洇开一小片绝望的湿痕！

“澜儿……我的澜儿……你怎么了……你看看娘……娘来了……娘来了啊……”她颤抖着伸出手，指尖带着巨大的恐惧与无法言喻的温柔，极其极其轻柔地，如同拂去最珍贵的尘埃般，拂过沈惊澜冰冷汗湿的鬓角，拂过那被血污污泥糊住的、苍白得没有一丝生气的脸颊。

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如同毒蛇噬心！让她浑身剧烈一颤！巨大的恐惧瞬间攫紧了心脏！

“谁干的？！是谁——！！”萧破虏的咆哮如同受伤的狂狮！他一步踏前！魁梧的身躯爆发出恐怖的威压！狂暴的杀气如同实质的飓风！再次席卷整个房间！赤红的虎目死死扫过周砚白！扫过退开的四婢！扫过墙角蜷缩颤抖的魏嬷嬷！最终！如同烧红的烙铁！狠狠钉在沈惊澜胸前那道暴露的、散发着冰冷腐朽气息的灰败疤痕之上！“这伤！这疤！还有这鬼地方！到底是谁——！！！”

巨大的声浪震得房梁积灰簌簌落下！烛火疯狂摇曳！

也就在萧破虏咆哮落下的瞬间！

也就在谢云舒颤抖的指尖即将拂过沈惊澜额角绷带的瞬间！

床上！

那只一直如同死物般垂落、沾满血污泥污的左手！

食指指尖！

毫无征兆地！

极其剧烈地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