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5章 制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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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与硫磺混合的怪异气味。

那是极致火焰烧灼邪恶能量后留下的独特印记。

吉安娜·普罗德摩尔制造的“小型太阳”余威仍在。

灼热感舔舐着每一个人的皮肤。

山峦间的风似乎都带着温度。

残存的亡灵天灾们，那些没有神智的骷髅与僵尸，本能地感到了恐惧。

它们不再像之前那样疯狂地冲击联军的阵线。

骨头摩擦的咔哒声变得稀疏。

腐烂喉咙里发出的嘶吼也低沉下去。

一些低阶亡灵甚至开始瑟瑟发抖，步履蹒跚地向后退却。

没有了雷基·冬寒的意志驱使，恐惧压倒了它们被奴役的本能。

高阶亡灵，如死亡骑士和地穴领主，虽然没有溃散，但也明显迟疑了。

它们望向天空，望向那片空无一物，只剩下扭曲热浪的区域。

雷基·冬寒的彻底湮灭，像一记重锤，狠狠砸在了所有天灾单位的心头。

“撤退……”

一个阴冷低沉，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声音，在所有高阶亡灵的脑海中响起。

是巫妖王的命令。

或者说，是阿克蒙德通过巫妖王传达的命令。

亡灵大军如同退潮般，开始有序地向山腰的亡灵要塞撤退。

它们来时汹涌澎湃，去时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萧索。

地面上留下了大片焦黑的痕迹，还有无数破碎的骨骼与腐肉。

联军的战士们没有立刻追击。

他们也需要喘息。

刚才那一幕带来的震撼，尚未完全平复。

胜利的欢呼声渐渐平息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疲惫的寂静。

战士们靠着残破的工事，大口喘着气。

治疗者们穿梭在伤员之间，圣光与自然法术的光芒不断亮起，带着治愈的温暖。

空气中除了焦糊味，又多了血腥与草药混合的气息。

夜雨靠在一棵被冲击波震断了枝桠的古树旁，看着吉安娜被几位肯瑞托法师搀扶着，走向后方的营地。

她的步伐有些虚浮，原本白皙的脸庞此刻更是毫无血色，嘴唇也有些发干。

显然，刚才那惊天动地的炎爆术，对她的消耗是巨大的。

这位人类女法师，总是能在关键时刻爆发出令人难以置信的力量。

夜雨心里默默给她点了个赞。

虽然平时看着挺端庄，甚至有点小傲娇，但打起架来是真的猛。

“啧，这破坏力，拆迁办看了都得流泪。”一个矮人火枪手擦着枪管，低声嘟囔。

“闭嘴吧铜须，吉安娜女士救了我们所有人。”旁边一个暗夜精灵哨兵瞪了他一眼。

“我这不是夸她厉害嘛，你这尖耳朵懂什么。”矮人毫不示弱地回怼。

“刚才谁吓得差点尿裤子？”

“放屁！老子那是激动！”

夜幕，终于缓缓降临了海加尔山。

白天的惨烈厮杀仿佛被夜色温柔地掩盖。

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氛，却丝毫没有减弱。

亡灵退了，可那座巨大的要塞，如同匍匐在山腰的狰狞巨兽，依旧散发着不祥的气息。

山巅之上，浓郁的邪能乌云翻滚不休，仿佛恶魔的呼吸。

联军的营地里燃起了星星点点的篝火。

温暖的火光驱散了些许山间的寒意，却驱不散战士们心中的阴霾。

夜雨坐在圣骑士营地的一角。

这里相对安静一些。

圣骑士们大多在默默地擦拭铠甲与武器，或者低声祈祷。

圣光的气息在这里流淌，平和而温暖。

突然，一阵规律的、越来越近的引擎轰鸣声打破了营地的宁静。

紧接着，是多种不同的翅膀拍打空气的声音。

“是我们的空军！”有人惊喜地喊道。

众人纷纷抬头望去。

夜空中，出现了一片密密麻麻的黑影。

为首的是联盟的雄壮狮鹫，它们扇动着有力的翅膀，稳稳地降落在预留的空地上，骑士们矫健地翻身下地。

紧随其后的是暗夜精灵的角鹰兽，它们姿态优雅，如同暗夜中的精灵，背上的射手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。

部落的双足飞龙也到了，它们降落时扬起一阵尘土，背上的兽人或巨魔骑兵发出低沉的战吼。

还有血精灵的龙鹰，它们身上覆盖着华丽的鳞片，在火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泽，显得高贵而神秘。

这些空军部队的坐骑显然都经过了长途跋涉，显得有些疲惫。

狮鹫烦躁地甩着脑袋，双足飞龙则不停地用爪子刨着地面。

它们的骑士和射手们也都是一脸风尘仆仆。

“抱歉，女士们先生们，这些大家伙需要休息，我们尽力赶来了。”一名狮鹫骑士的领队，向负责迎接的军官解释道。

“能来就好，你们是宝贵的战力。”军官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
而在这片“有机”飞行单位的缝隙中，一群画风完全不同的家伙呼啸而至。

四十架造型奇特、涂装着诺莫瑞根齿轮徽记的小型飞行器，如同灵活的蜂群，发出尖锐的引擎噪音。

它们没有翅膀，依靠着高速旋转的螺旋桨和某种炼金动力装置飞行。

机身闪烁着金属的光泽，驾驶舱里坐着戴着护目镜、一脸兴奋的侏儒飞行员。

“诺莫瑞根皇家空军第一战斗机大队，向您报到！”一个侏儒从领先的战斗机驾驶舱里探出头，用他那尖细的嗓门喊道，声音里充满了自豪。

“哇哦，侏儒的玩具飞机也来了？”一个巨魔猎手好奇地打量着那些嗡嗡作响的战斗机。

“嘿！这不是玩具！这是‘齿轮粉碎者’三型！配备了双联装高速火神炮和地精火箭弹！火力超猛的！”侏儒飞行员立刻反驳，唾沫星子横飞。

夜雨看着那些明显是“黑科技”的侏儒战斗机，嘴角抽了抽。

这些小个子总能搞出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东西。

不过，有总比没有强。

空军的抵达，无疑给联军注入了一针强心剂。

至少，面对天灾的石像鬼空军时，他们不再是被动挨打的一方了。

夜雨收回目光，重新看向面前的地面。

他用一根树枝，在松软的泥土上勾勒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和线条。

几个年轻的圣骑士好奇地围在他身边。

“夜雨大哥，你画的这是什么阵型？我怎么从来没见过？”一个叫本的年轻圣骑士忍不住问道。

他看着地上那歪歪扭扭，仿佛孩童涂鸦般的线条，实在无法将其与庄严神圣的圣骑士战阵联系起来。

夜雨抬起头，露齿一笑，笑容里带着点狡黠。

“这叫‘反复横跳’防御阵。”

“反复……横跳？”本和其他几个圣骑士面面相觑，一脸茫然。

“对。”夜雨用树枝点了点地上的图形，“你看，敌人从这边冲过来，我们前排顶住，然后……嗖！”

他用树枝猛地向侧面一划。

“侧翼突然杀出，打他个措手不及！”

“然后敌人反应过来了，想包抄我们侧翼，我们怎么办？”夜雨问道。

“呃……坚守阵地？”一个圣骑士猜测道。

“不！”夜雨摇了摇手指，“我们再……嗖！”

他又用树枝猛地划向反方向。

“跳回来！继续防御正面！让他们扑个空！”

“这……”几个年轻圣骑士的表情变得十分精彩。

这听起来……怎么那么猥琐呢？

这跟他们学习的稳扎稳打、依靠圣光和盾牌步步推进的战术，完全是两个概念。

“夜雨大哥，这样……能行吗？”本有些不确定地问，“感觉有点……不太像圣骑士的作风。”

“作风能当饭吃吗？”夜雨反问，“能打赢就行！你想想，敌人冲过来，我们顶住，嘿，我跳走了！他又冲过来，我们又顶住，哈，我又跳回来了！气不气？就问他气不气？”

夜雨模仿着左右横跳的动作，表情十分生动。

几个年轻圣骑士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，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
紧张的气氛，似乎也因此轻松了不少。

一个路过的老圣骑士，胡子花白，铠甲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，听到这里的动静，也走了过来。

他看了一眼地上的“阵型”，又看了看夜雨，眉头微微皱起。

“夜雨，你在教他们什么？”老圣骑士沉声问道。

夜雨站直身体，对着老圣骑士敬了个礼，脸上带着一丝无辜的笑容。

“长者，我在给他们讲解一些……嗯，比较灵活的战术思路。”

“灵活的战术思路？就是这种左右横跳？”老圣骑士指了指地上的“阵型”，胡子抖了抖。

“当然，长者。”夜雨一本正经地点头，“兵法有云，虚则实之，实则虚之，敌进我退，敌退我进，再退再进，反复横跳，令敌摸不清我军虚实，最终疲于奔命，不战而屈人之兵。”

几个年轻圣骑士强忍着笑意，肩膀微微抽动。

老圣骑士的眉头皱得更紧了，他捋了捋胡子，语气严肃地说：“圣骑士的荣耀，在于正面冲锋，在于坚守阵地，在于用圣光净化邪恶！而不是这种……这种花里胡哨的小聪明！”

“长者教训的是。”夜雨虚心接受，态度良好，但眼神里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，“不过，战场形势瞬息万变，战术也需灵活调整嘛。正面冲锋固然重要，但有时候，稍微……灵活一点，也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，对吧？”

他眨了眨眼，笑容更加灿烂了。

老圣骑士看着他那副“孺子可教”的表情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，但又说不出什么。

毕竟，刚才吉安娜女士的惊天一击，已经证明了非常规战术的威力。

时代变了？

老圣骑士叹了口气，摇了摇头，转身离开了。

“夜雨大哥，长者好像被你说服了。”本凑过来，低声笑道。

“不，他只是懒得跟我争辩而已。”夜雨撇撇嘴，心里清楚，老一辈圣骑士的思想根深蒂固，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。

不过，他也没打算改变谁。

他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，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，尽力活下去，并且活得精彩一点。

“好了，别笑了，赶紧练习一下‘反复横跳’。”夜雨拍了拍本的肩膀，“说不定明天就能用上。”

年轻的圣骑士们虽然觉得这个战术有点不正经，但还是兴致勃勃地开始练习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