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3章 作战计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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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色刚蒙蒙亮，加基森的燥热尚未完全苏醒，一丝难得的凉意裹挟着沙尘，轻轻拂过沉睡的沙丘。

夜雨已经换上了一身粗布衣裳，脸上故意抹了几道油污，原本挺拔的身姿也微微佝偻，混在一群真正的地精搬运工里，几乎看不出任何破绽。

他扛着一个半旧的箱子，里面其实空空如也，只是为了更好地融入这支即将出发的运输队。

菲兹巴克·齿轮站在一辆巨大的、蒸汽驱动的沙漠运输车旁，挥舞着手臂，用他那特有的尖锐嗓音指挥着装货。

“快点！快点！时间就是金币！别磨磨蹭蹭的，那些黑铁矮子可不会因为你们迟到就少收过路费！”

他看到伪装后的夜雨，挤眉弄眼地靠了过来，声音压低了许多，但那股子精明劲儿丝毫未减。

“兄弟，你这扮相……啧啧，不去暗月马戏团真是屈才了！”

他偷偷塞给夜雨一个小巧的金属圆盘。

“这是紧急通讯器，一次性的，遇到摆不平的麻烦就捏碎它，当然，服务费会记在账上。”

夜雨不动声色地接过，塞进怀里，用同样低沉的声音回道：“谢了，希望用不上。”

“一路顺风！记得我的话，玛蒂尔小姐的事包在我身上！”

菲兹巴克拍了拍夜雨的胳膊，又扭头去呵斥那些动作慢的地精了，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。

运输队在一阵浓烈的黑烟与刺耳的汽笛声中，缓缓驶离了加基森，朝着东方那片不祥的阴影——黑石山脉进发。

车轮碾过松软的沙地，扬起漫天尘土，车厢里弥漫着机油、汗水以及地精身上特有的古怪气味。

夜雨靠在颠簸的车厢角落，闭目养神，实则在脑海中不断复盘着接下来的计划。

黑石山，那座被黑铁矮人和各种怪物占据的火山，光是远远看着，就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压迫感。

菲兹巴克的地精运输队显然对这条路线熟门熟路，他们巧妙地避开了大路上可能存在的巡逻队，沿着一条几乎被风沙掩埋的崎岖小径前行。

越靠近黑石山，空气就变得越发灼热，硫磺的气味也愈发浓烈，甚至能感到脚下大地隐隐传来的震动。

经过漫长而颠簸的旅程，运输队终于抵达了黑石山脉外围一处极其隐蔽的山坳。

这里怪石嶙峋，地势复杂，如果不是地精带路，外人根本不可能发现。

带头的地精工头跳下车，对着一块看似平平无奇的巨大岩石鼓捣了几下。

只听一阵沉闷的机括声响，那块巨石竟然缓缓向一侧滑开，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。

洞口内部传来齿轮转动的嘎吱声，还有一股混合着麦芽酒、油垢和某种金属锈蚀的复杂气味。

“都麻利点！把货卸到里面去！”

地精工头不耐烦地挥手。

夜雨跟着其他搬运工，扛着他的空箱子，走进了这条暗道。

通道内部比想象中要宽敞一些，但光线昏暗，只有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镶嵌的某种发着微弱绿光的晶石提供照明。

脚下是坑洼不平的石板路，偶尔能踢到一些散落的螺丝或者零件。

空气更加污浊，震耳欲聋的敲打声和喧嚣声从通道深处隐隐传来，像是某种地下工厂或者……酒吧？

走了大约一刻钟，前方豁然开朗。

他们似乎进入了一个巨大的仓库，各种来路不明的箱子、桶子堆积如山，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糟味和灰尘的气息。

几个穿着围裙的黑铁矮人正在费力地搬运着沉重的酒桶，看到地精们进来，只是不耐烦地吼了几句通用语，带着浓重的矮人腔调。

“地精！快把东西放那边！别挡路！”

地精工头显然和他们很熟悉，嬉皮笑脸地指挥手下卸货，还不忘偷偷往一个矮人口袋里塞了几枚金币。

夜雨趁着混乱，悄悄脱离了队伍，将那身碍事的搬运工服装塞进一个空木箱底下，露出了里面早已穿好的轻便皮甲。

他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，深吸一口气，推开了仓库通往外部的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。

门外是另一番景象。

震耳欲聋的音乐，喧闹的笑骂声，酒杯碰撞的脆响，混合着烟草和酒精的浓烈气味，扑面而来。

这里正是大名鼎鼎的黑石酒吧——黑铁矮人的地下乐园，一个连联盟和部落都不敢轻易涉足的混乱之地。

酒吧内部光线更加昏暗，烟雾缭绕，各种肤色和种族的“顾客”挤在一起，兽人、亡灵、地精、甚至还有几个看起来像是冒险者的家伙，当然，数量最多的还是黑铁矮人。

他们大多袒胸露臂，露出布满纹身和伤疤的皮肤，一边大声说笑，一边猛灌着杯中的深色麦酒。

吧台后面，一个身材矮胖，戴着厚重护目镜，下巴上留着两撮打着结的黑色胡须，长着一对精明的三角眼的地精，正一边擦拭着一个巨大的金属酒杯，一边用锐利的眼神扫视着整个酒吧。

他就是这家酒吧的老板兼酒保，普拉格·栓钳。

夜雨径直走向吧台，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普通的、来这里寻求乐子或者情报的冒险者。

周围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他身上，带着审视和不怀好意，但夜雨只是坦然地迎着这些目光，走到吧台前。

“一杯黑铁烈酒。”

夜雨用尽可能平淡的语气说道，同时将一枚金币放在了油腻的吧台上。

普拉格·栓钳放下酒杯，浑浊的眼睛在护目镜后打量着夜雨，他拿起金币，用牙咬了咬，然后丢进吧台下的钱箱里。

“伙计，又来啦。”

他的声音沙哑低沉，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。

“我说我想你了，你信吗。”

地精微微一笑。

给夜雨倒了一杯颜色深红，冒着气泡的液体，推到夜雨面前。

酒液散发着一股刺鼻的硫磺味，混合着某种水果发酵的甜腻。

夜雨没有碰那杯酒，而是从怀里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吉安娜交给他的那块外域特产金属——魔铁。

这块魔铁足有牛头人拳头大小，表面呈现出奇异的绿色光泽，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，即使在昏暗的酒吧里也显得格外引人注目。

周围瞬间安静了片刻，几道贪婪的目光立刻聚焦在这块稀有的金属上。

普拉格·栓钳的呼吸明显粗重了一些，他放下手中的抹布，凑近了仔细观察那块魔铁，护目镜几乎要贴到金属表面。

“外域的好东西……成色不错。”

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，抬起头，重新审视着夜雨。

“你想要什么？”

“整个黑石山的地图。”

夜雨直截了当地说。

“不是那些冒险者手里流传的简略版本，我要最详细的，包括那些不为人知的密道和区域。”

普拉格·栓钳眯起了眼睛，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吧台。

“这玩意儿可不好弄，而且……很烫手。”

他的目光扫过酒吧里那些竖起耳朵的家伙。

“我知道它的价值。”

夜雨将那块魔铁往前推了推。

“这块魔铁，足够支付你所有的风险和……一点额外的辛苦费。”

普拉格·栓钳沉默了，吧台周围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。

几个看起来不怀好意的黑铁矮人悄悄地围了过来，手按在了腰间的武器上。

夜雨的手也悄然握住了剑柄，圣光的力量在体内缓缓流淌，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。

就在这时，普拉格突然咧嘴笑了起来，露出满口黄牙。

“有意思的人类小子，够胆量，也够大方。”

他一把抓过那块魔铁，掂量了一下，满意地点点头。

“成交！”

他对着那几个围过来的矮人挥了挥手。

“都滚开！别打扰老子做生意！”

矮人们悻悻地散开了，但目光依旧不时瞟向夜雨这边。

普拉格弯下腰，在吧台下面摸索了半天，最后掏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的卷轴，小心翼翼地放在吧台上。

“最新的版本，花了我不少代价才弄到的。”

他拍了拍卷轴。

“黑石塔上层、下层、黑石深渊……甚至一些连黑石兽人都不知道的通道，都在上面了。”

夜雨拿起卷轴，能感觉到上面残留的温度和淡淡的硫磺味。

他没有立刻打开，只是点了点头。

“谢了。”

“别急着走。”

普拉格·栓钳压低了声音，凑近了一些，护目镜后的眼睛闪烁着精明的光芒。

“看在你这么大方的份上，再送你一个消息，免费的。”

夜雨挑了挑眉，示意他说下去。

“熔火之心，你知道吧？炎魔之王拉格纳罗斯的老巢。”

普拉格的声音更低了，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。

“那地方，可不是光靠蛮力就能闯进去的。”

“里面有八个巨大的符文石，分布在不同的地方。”

他伸出粗短的手指比划着。

“这些符文是拉格纳罗斯力量的节点，也是束缚他本体的关键。如果你能找到一种叫做‘水之精粹’的东西，用它熄灭那八个符文……”

他顿了顿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，或者说是……期待？

“……不仅可以把那个大家伙驱逐回元素位面，还能让他的力量大打折扣。”

普拉格嘿嘿笑了两声。

“到时候，就算是一群装备精良的蠢货，或许……或许也有机会干掉他。”

夜雨心中剧震。

水之精粹！熄灭符文！强行驱逐并削弱拉格纳罗斯！

这个消息的价值，远比那份地图要高得多！

他不动声色地将卷轴收好。

“多谢你的慷慨，栓钳老板。”

“拿钱办事，偶尔也做点善事。”

普拉格耸了耸肩，重新拿起抹布擦拭吧台，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。

“下次有好东西，记得再来找我。”

夜雨没有再停留，转身离开了喧闹的吧台，快步走回仓库，找到了那个藏着他搬运工衣服的空箱子。

他迅速换回衣服，重新扛起箱子，混在地精卸完货准备离开的队伍里，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黑石酒吧，沿着那条秘密通道原路返回。

回到山坳，地精的运输车已经准备返程。

夜雨没有和他们一起走，而是找了个借口脱离了队伍，独自一人潜入了灼热峡谷。

他需要尽快返回联军在瑟银哨塔的临时指挥部，将这个重要的情报和地图交给吉安娜。

一路疾行，避开了沿途的黑铁巡逻兵和各种危险的熔岩生物，夜雨终于在傍晚时分抵达了瑟银哨塔。

哨塔周围戒备森严，联盟和部落的旗帜并排飘扬，显示着这里的特殊性。

夜雨亮明身份，顺利进入了哨塔顶层的指挥室。

吉安娜·普罗德摩尔正站在巨大的沙盘前，眉头紧锁，似乎在思考着什么。

沙盘上精确地模拟了黑石山的地形，插满了代表不同部队的小旗。

看到夜雨进来，她紧锁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。

“你回来了，夜雨。一切顺利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