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 生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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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年时光，足以让稚童蹒跚学步，也足以让一片荒芜之地改换容颜。

月溪镇，便是这片被时光温柔以待的土地。

曾经弥漫的绝望与血腥气味，早已被麦浪的清香，果酒的醇厚，还有一种奇异的、带着辛辣的草木气息所取代。

镇子入口不再是破败的木栅栏，取而代之的是粗犷却坚固的石墙，墙头上甚至有那么几盆歪歪扭扭、努力生长的小花。

几个穿着相对干净的半旧麻衣的镇民，正指挥着一群皮肤湿滑、发出“咕噜噜”怪叫的鱼人，修补着停靠在延伸入河的小码头上的货船船底。

鱼人们动作出人意料地灵巧，用某种混合了鱼油和特殊海草的粘稠物填补着缝隙，偶尔还会因为争抢工具而互相推搡，发出威胁性的嘶叫，但很快又在岸上监工的呵斥下重新投入工作。

“嘿！慢点！那块木板要对齐！”

监工是个老镇民，脸上刻满了风霜，但眼神却透着以前从未有过的光彩。

不远处的空地上，体格异常壮实的豺狼人正吭哧吭哧地搬运着麻袋。

它们肌肉虬结，獠牙外露，眼神中仍带着野性的凶悍，但在一个拿着小本本、带着眼镜的镇民面前，却显得有些……温顺？

“编号狗蛋，今天搬运一百袋甘蔗，记住了，是甘蔗，不是旁边的粮食！”

戴眼镜的镇民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，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。

那被称为“狗蛋”的豺狼人发出低沉的呜咽，似乎在表达不满，但是想到那烤的流油的肥厚猪排作为报酬，还有那温暖的小木屋，他还是认命地扛起一袋沉重的甘蔗，摇摇晃晃地走向仓库。

当然，并非所有豺狼人都如此“配合”。

那些桀骜不驯、试图挑战新秩序的族群，早被夜雨组织的“联合执法队”——由部分悔过的兄弟会老兵和新招募的镇民组成——驱赶到了西部荒野的最南端，自生自灭去了。

威胁的解除，让曾经孤零零矗立在荒野中的哨兵岭，也沾染了月溪镇的“铜臭味”。

来往的商队不再需要绕行，这里逐渐变成了一个热闹非凡的中转站，酒馆、马厩、简易旅店如雨后春笋般冒出，空气中都飘荡着讨价还价的声音和马匹的嘶鸣。

这一切变化的源头，那个名叫夜雨的圣骑士，此刻正站在一片新开垦的葡萄园旁，身边是笑容明媚的米莉·奥斯沃斯。

“看看这阳光，夜雨！”

米莉兴奋地指着头顶炽烈的太阳，她的脸颊被晒得微红，眼中闪烁着喜悦。

“比艾尔文森林的日照时间长多了！这里的葡萄一定会更甜！”

西部荒野充足的光照，加上夜雨“废物利用”般地将废弃矿道改造成天然的恒温地窖，让米莉的葡萄园焕发了第二春。

他们合作酿造的葡萄酒，被夜雨毫不客气地命名为“月溪佳酿”，凭借其浓郁的果香和独特的矿物口感，迅速征服了暴风城贵族们的味蕾。

当然，一同被征服的还有他们的钱袋。

除了葡萄酒，靠近艾尔文森林大片曾经荒芜的土地被开垦出来，种上了绿油油的甘蔗。

靠近海岸的地方，则建起了一排排整齐的盐田，雪白的海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。

血牙野猪在猪圈里哼哼唧唧。

优质的蔗糖和海盐，源源不断地通过商路运往暴风城，极大地缓解了王国物资的匮乏，也让月溪镇的财政状况日益好转。

“是啊，阳光是挺好。”

夜雨眯着眼，感受着阳光的温度，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。

他的目光越过葡萄园，看向不远处一座冒着奇怪颜色烟雾的小屋。

那是胖牧师艾利斯特的新“实验室”。

这位曾经在闪金镇“闻名遐迩的牧师”，辗转来到月溪镇后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，一头扎进了炼金术和草药培育的“深坑”。

用他的话说，这里的“原生材料”和“自由的学术氛围”远胜暴风城。

虽然他偶尔会炸掉半个屋顶，或者培育出一些能让豺狼人跳踢踏舞的奇怪蘑菇，但他在药物提纯和改良种子方面的天赋，确实帮了夜雨大忙。

“说起来，艾利斯特最近在捣鼓什么新玩意儿？”

米莉好奇地问道，显然对那位经常制造出各种“惊喜”的胖牧师印象深刻。

“谁知道呢。”

夜雨耸耸肩，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表情。

“上次我去，他正试图让一株枯死的草药重新焕发生机，嘴里还念叨着什么‘圣光与奥术的和谐统一’。”

两人相视一笑。

就在这时，一个略显粗犷的声音传来。

“嘿！夜雨大人！”

夜雨转过头，看到一个身材高大、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牛头人，正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走来。

夜雨想到了他和这名牛头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，不禁感叹时间过得真快。

此刻，他手里正捏着一根卷得歪歪扭扭的“烟卷”，另一只手还拿着一小撮晒干的、深褐色的植物叶子。

“有什么事吗，老牛？”

夜雨问道，目光落在那根“烟卷”上，空气中飘来一股奇异的、从未闻过的辛辣焦香。

刀疤牛头人挠了挠头，有些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笑，露出憨厚的表情，与他脸上的刀疤形成鲜明的对比。

“我……俺就是想问问，这玩意儿……能不能多种点？”

他扬了扬手里的叶子。

“俺无意中在南边山坳里发现的，晒干了卷起来抽，感觉……嗯，很提神！干活都不累了！”

提神？

夜雨心中一动，接过牛头人递过来的几片干叶子，凑到鼻子前闻了闻。

一股浓烈又有些刺鼻的气味钻入鼻腔，带着点泥土和阳光的味道，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特殊香气。

“这东西……你确定只是提神？”

夜雨挑了挑眉，看向牛头人。

牛头人用力点头。

“是啊！抽完感觉脑子都清楚多了！就是味道有点冲。”

夜雨捏着那几片叶子，若有所思。

他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东西。

“老牛，这东西还有没有？带我去看看。”

和米莉告别后，在牛头人的带领下，夜雨在镇子南边一个偏僻干燥的山坳里，找到了一片野生的、长势并不算茂盛的奇特植物。

它们叶片宽大，颜色深绿，散发着同样的气味。

夜雨立刻采集了一些样本，直奔胖牧师的实验室。

“艾利斯特！别研究你的复活术了，看看这个！”

夜雨推开实验室的门，一股混合着硫磺、草药和不明化学试剂的味道扑面而来，让他忍不住皱了皱鼻子。

胖牧师正戴着一个滑稽的护目镜，对着一堆瓶瓶罐罐鼓捣着，听到夜雨的声音，他抬起头，脸上沾着几块黑灰。

“哦？什么新发现？”

艾利斯特放下手中的试管，好奇地接过夜雨递来的植物样本。

他仔细观察着叶片的纹理，又凑近闻了闻，甚至还小心翼翼地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嚼了嚼，随即又“呸”地一声吐了出来。

“呸呸！味道真冲！”

他擦了擦嘴，拿起放大镜，对着叶片仔细研究起来。

“嗯……结构很特殊，蕴含一种奇特的生物碱……有刺激神经的作用……无明显毒性……”

胖牧师一边观察一边嘀咕着，眼神越来越亮。

“夜雨！这东西……简直是提神醒脑的宝贝啊！少量使用可以缓解疲劳，集中精神！虽然长期大量使用可能会有依赖性，但作为药用或者……嗯，特殊嗜好品，潜力巨大！”

夜雨笑了。

“那就好。”

他拍了拍胖牧师的肩膀。

“想办法改良一下品种，提高产量，顺便研究一下怎么弄才好‘抽’。”

“没问题！”

胖牧师拍着胸脯保证，眼睛里闪烁着名为“研究经费”的光芒。

于是，继甘蔗、海盐、葡萄酒之后，月溪镇又多了一项全新的产业——烟草种植。

经过胖牧师的改良和精心培育，第一批优质烟草很快便收获了。

夜雨将其命名为“西部荒野之息”，听起来颇有几分史诗感，虽然其本质只是一种让人上瘾的叶子。

一部分烟草被简单地晒干切丝，用简陋的纸卷成烟卷，在月溪镇内部“试销”，主要供应给那些干重活的工人和曾经的兄弟会成员。

效果出奇地好。

这些曾经桀骜不驯的汉子们，在繁重的劳动之余，点上一根辛辣的烟卷，深深吸上一口，感受着那股直冲脑门的劲儿，仿佛所有的疲惫和烦闷都随着缭绕的烟雾消散了。

很快，饭后来一根，干活累了来一根，甚至蹲茅厕都要来一根，成了月溪镇男人们新的“时尚”。

当然，夜雨的目标绝不仅仅是月溪镇。

他将精心包装好的“西部荒野之息”烟草，连同新一批的“月溪佳酿”，一起交给了前来收购糖和盐的暴风城商人。

“这是我们月溪镇的新特产，带回去，给那些大老爷们尝尝鲜。”

夜雨笑眯眯地说道，那表情像极了一只正在推销自家金蛋的狐狸。

商人们起初还有些疑虑，但看到包装精美的烟草和闻起来就价值不菲的葡萄酒，还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收购了一批。

结果，在暴风城，“西部荒野之息”和“月溪佳酿”引起了不大不小的轰动。

贵族们对这种能带来奇特快感的新玩意儿十分好奇，虽然有些人觉得味道过于“粗犷”，但更多的人却享受那种吞云吐雾带来的短暂麻痹和放松。

而当这些商品通过贸易渠道流传到铁炉堡时，真正的狂潮才算开始。

矮人们仿佛找到了灵魂伴侣。

“嚯！这玩意儿带劲！”

铁炉堡“烈酒与烤肉”酒馆里，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矮人猛吸一口刚刚点燃的雪茄（胖牧师研究出的烟草制品新形态），吐出一个浓浓的烟圈，脸上露出极度舒爽的表情。

“比麦酒冲，比朗姆酒烈！”

他旁边的另一个矮人，正举着一杯深红色的月溪佳酿，大声赞同。

“没错！喝一口这‘月溪酒’，再来一口这‘西部烟’，感觉胡子都能多长两寸！”

矮人们天性热爱烈酒与新奇事物，烟草的辛辣刺激和葡萄酒的醇厚浓烈完美契合了他们的口味。

很快，“喝月溪佳酿，抽西部荒野之息”成了铁炉堡最时髦的生活方式。

无论是在烟雾缭绕的酒馆，还是在叮当作响的铁匠铺，甚至是在深邃的矿坑里，都能看到矮人们享受着这来自人类领地的“双重快乐”。

烟草和葡萄酒的订单像雪片一样飞向月溪镇，夜雨的金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盈起来。

相比之下，暗夜精灵们对烟酒的态度就冷淡多了。

卡利姆多的暗夜精灵们崇尚自然与平衡，对这种“人工”的刺激物天生排斥。

无论是辛辣的烟草还是醇厚的葡萄酒，都无法引起他们的兴趣。

然而，夜雨总能找到“曲线救国”的方法。

他让胖牧师利用月溪镇盛产的蜂蜜、牛奶以及一些特殊的水果（部分是从荆棘谷偷偷引进的），在“月溪蜂蜜牛奶果冻”的基础上研发出了一新的奶香浓郁、带着淡淡花果甜味的“月溪果冻”。

这种精致、天然、口感清爽的小甜点，意外地受到了暗夜精灵们的疯狂喜爱。

海加尔山诺达希尔的哨兵们（海加尔山之战发生于黑门20年），达纳苏斯的月之女祭司们，甚至是一些常年隐居在灰谷的德鲁伊，都对这种来自人类领地的“奇怪凝胶”赞不绝口。

每次有商队从暴风城前往达纳苏斯，捎带的“月溪果冻”总是在第一时间被抢购一空。

“从未想过，牛奶与蜂蜜能结合得如此……和谐。”一位优雅的暗夜精灵女祭司，用银质的小勺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果冻，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。

联盟内部的市场初步打开，但夜雨的目光，早已越过了无尽之海，投向了另一片大陆——卡利姆多。

那里，有更广阔的市场，也有更……“热情”的客户。

他需要一个合适的向导和合作伙伴。

这个人选，很快就出现了。